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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日常】迦楼罗(上)(疯批权臣师殷X职业倦怠女帝)

师殷为了留住丧失求生意志的女帝不惜黑化的故事

每次重开新档后师殷都有记忆的前提设定

虽然师殷在这篇还没疯但之后真的会很疯……

少量女帝X崔颖

私设众多,含大量个人对角色及世界观的理解




----------------------------正文----------------------------



1.


栖梧宫内,灯火幽微。



地方近日水患频仍,造成不小的经济损失,国库亏损严重,如今连御用之物也不得不紧省些,身为帝王带头做个榜样倒没什么不妥,不过稀疏的光源确实令本就稍嫌空旷的宫殿看上去更加孤寂。

正殿之上,尚书左仆射师殷甫行毕跪拜之礼,清冷的声音回盪在廊柱间:

“陛下召臣前来,可有事?”

一盏孤灯斜斜照在他面上,投下一片阴影,让本就晦暗不明的神色,看上去更加令人捉摸不透。

女帝凰凌世垂目看着他,似有一瞬间失神。



师仆射的好相貌世人皆知。

松柏般萧疏轩举的君子风姿,上钩的凤眼曾经在看向她时总是带着无奈且宠溺的笑意。

那笑意令她浑然忘记对方掩在如瀑墨发之下的断眉及总是紧抿的薄唇,在他愿意时,能有多招惹不起,如同现今的他。



恍惚了半晌,女帝方回神开口:

“师卿。”

她揉着额角叹了口气:

“朕听闻你今日擅自判处刑部尚书流放颢州,此事为真?”



“确有此事”

师殷微微抬眼,看向女帝,声音丝毫未乱:

“罪人李和密谋造反,论罪当诛,臣顾念他身为八皇女生父,已网开一面。”



“不是量刑轻重的问题。”

女帝皱起眉,头更加痛了:

“未经刑部查明真相,未有朕御笔亲批,你怎么可⋯⋯怎么可专擅⋯⋯”



案上茶杯摔落在地,随着愤怒的情绪上湧,女帝看上去更加痛苦。

猛烈袭来的剧烈头痛令她无法言语,只能抱头弯腰蜷缩起身子,将额头抵在膝上。

在意识逐渐远离之际,她感受到一只鼓节分明,还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抚上她的额,随后便落入熟悉的怀抱。



“陛下病成这样,就别在过问政事了。”

师殷的声音贴在她耳畔响起,轻叹间似带有过去一贯的宠溺:

“臣都会替陛下安排好的。”



被剧痛剥夺五感的女帝,早已忘记不久之前自己欲向师殷追究什么责任。

她紧抓师殷的衣襟,如逆水之人找到浮木。

“师卿。”她大口喘着气,连话也说不清:

“师卿救我。”



师殷低头看她,从怀中摸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将粉末倒入女帝口中。

感受到怀中人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师殷神色中的淡漠瞬间化为缱绻爱意,他亲吻女帝的发,小心翼翼而虔敬,如信徒亲吻圣物。



“臣会的。”

“陛下想要什么,臣都会尽力。”



2.



此生並非师殷头一世遇見凰凌世。

甚至也不是第二世、第三世,然確切的數字卻連他自己也算不清。

每一世當他在炎州的深山中相同的位置,发现不知何故凭空出现的少女时,这些累世叠加的记忆便會会重新浮現於他的脑海当中。



起先她并不叫凰凌世。

第一世时女帝的名字是云舞雩,第二世则叫玄茕,但自第三世至如今,便一直是凰凌世。

相貌也不尽相同,且不若名字,外表的差异始终存在,师殷只要闭上眼,就能回想起她每一世的模样。

第一世的她有褐色的发及仿若夜空的紫色双眸,第二世白发綠眸的她像極了一只化为人形的碧眼白狐。

第三世她赤发红瞳如一簇火焰,第四世她的金发甚至比北狐人更加燦爛耀眼⋯⋯

这一世她的眸是珊瑚般的橘红,淡到几乎白色的金发,令师殷想起炎州海岸在艳阳下闪烁着金光的柔沙。



然无论姓名相貌如何变化,师殷总能在见到她的第一瞬,便知晓对方就是他命中註定跟随的人。



每一世的路徑都大抵相同。

先成为朋友,而后是揭竿起义的女将军与他的军师,再成為女帝与她最信任仰仗的臣子。

君臣之後,總會接著有一個人,自己或她,主動捅破那層窗户纸,友情與忠誠將昇華成愛情,無論他是否入宮,他們都會生儿育女,直到其中一個墨发碧眼的小女孩长大成人,将两人身上的重担接过。



然而卸下重担后迎来的從來不是不是含饴弄孙或寄情江湖的清闲生活,而是是注定在女帝四十六岁之後數年內发生的,令人措手不及的死亡。



第一世他早女帝一步离世,未曾对血脉造就的后果有所认知。

因此第二世当他满心欢喜的陪着早早退位的女帝云游四方时,却不知等待着他的会是四年后爱人突如其来的死亡。



那名为祝福的赤凰血脉,实则乘载着如同诅咒般的宿命。



她是凤凰,涅槃的意义不是让她延长寿命,而是让她不断承担起同样的义务,在无尽的轮回中,一次一次,向死而生。

师殷有时觉得自己的工作,比起谋士或辅臣,更象是南方土着部落中迎神的巫祝。

他在每一次的輪迴中,捧起那团凤凰神火抛入空中,目送她自炎州烧向羽都,完成使命后在鼎盛之年燃尽生命,化为照亮天下的满城烟花。




然而女帝终究不是神,她还是人。

虽然她有凤凰血脉,虽然她出身奇异,但她仍是个货真价实的人,会恐惧于自己的死亡,会怀疑自己的宿命与义务。



凰凌世与自己的相遇,于天下而言是太平的起始,于她自己而言,却是死亡的倒计时。

睁眼便只能不断重复面对宿命般的责任与死亡,永世无法超脱,究竟有多令人崩溃?

师殷无法想像,但却能从女帝随着轮回次数的叠加,而逐渐公式化的举动窥知一二。



原先手忙脚乱,经常喊着“阿殷快帮我想想办法。”的女孩,几经轮回后成为料敌如神的传奇女将。

她对于敌军瞭如指掌的程度令自己这个军师形同虚设,面对敌军时游刃有余的嗤笑,与其说是处变不惊,更多的其实是麻木。到最后她甚至需要带着军队偷偷绕远路,才能勉强拖足八年。



战场上的麻木延续到了朝堂,过去她手忙脚乱一两年仍混乱不已的国事,如今驾轻就熟的仅需要短短两天便能安排妥当。

登记后参与宴会,在宴会上按着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名字,将可用之才找出来授以官职,行云流水般的操作背后是已被磨蚀殆尽的热情。

她连在宴会上找美人的兴致都没了,那团曾在他眼中燃烧的焰火在轮回中越来越小,直至槁木死灰。



最终连爱他,似乎都成了公式。

例行般的说说情话,例行的侍寝,他再也没听过她同自己说些异世的奇闻轶事,也再没收过不知剽窃自哪位异世高人,酸得掉牙的情诗。



3.



距今倒数第二次轮回,女帝侥倖活过了四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在御书房找到缺席寿宴的主角。

无心批阅的奏折铺满地面,凰凌世以臂为枕,卧于其中,面上还盖着一本。



师殷气急败坏的上前,正想斥责她没个正经样,但当他一手揭开复于女帝面上的奏折,对上那双已无生气的双眸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阿殷。”凰凌世的笑容浮着虚假与刻意,不真实的仿佛带着面具:

”我怎么还没死啊。”



女帝始终不知道自己与她一样,其实也有每一世的记忆。

师殷不知道自己的特殊究竟是会造成对方更大的压力或是能成为救赎,在弄清自己成为例外的原因之前,他不敢随意吐露。

她的轮回还能解为凤凰血脉所致,自己的轮回却毫无道理,他曾偷偷试探过融卿恽,试探过封帧、宁光逢,但是没有人同他一般,带着累世轮回的记忆。



他本以为自己是这世上除了女帝外唯一的例外,直到他发现了有同样经历的另一人。



崔颖。



4.



师殷曾以灵魂死去已是最糟的状况,但不是,从来不是。

与自我毁灭相比,他宁可守着空壳,等待着或许有一日她休息够了,又能恢复往昔的灵动。



若不算此生,上一世是最糟的一世。



再度登基的凰凌世又一次在开放科举议案上,遭到内阁成员的刁难。

虽然对没有记忆的人而言每一世都是第一次,然累世重复同样遭遇的她却显然已忍无可忍。

凰凌世冷笑着拒绝让崔颖入宫,撇下刁难她的老臣们拂袖而去。



朝臣们正得意洋洋,自以为给了新帝一个下马威,殊不知大难即将临头。

已熟稔朝政运作的女帝,靠着扶持心腹,紧抓刑部与御史台两柄利刃,半年之内便以崔子玄私行厌胜的由头,判处他处斩并三族流放。



纵然师殷自己也深恨世家跋扈,但亲眼见到女帝的作为,仍有些茫然。

他认识的凰凌世,或者其他什么名字都好,以她曾经的原话来说,总有些“现代人的仁慈”。

曾经她会拿着当诸三族的罪状,讷讷问自己是否能罚俸就好,后来几世虽不至如此抗拒下死决,但仍几乎以从轻发落为原则。

或许就帝王角度而言有些妇人之仁,但那确实才是他印象中的,他一直以来效忠的女帝。



而眼前之人的杀伐决断,除了令他感到些许陌生,更多的是恐惧。

恐惧的来源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之感,女帝在对崔家下狠手的同时,也正在把曾经的她,一点一滴的剜出去。



5.



崔氏族人带着脚镣手铐,离京前往玄州的那日,他陪着女帝在城楼上远眺。



两人站得隐蔽,但是队伍中的崔颖却似有所感,在临去前回头,深深的望着两人站立之处一眼。

那一眼中幽深的执念,浓烈的让师殷感到毛骨悚然。



在知晓崔颖与自己同为世界的例外前,他便觉得此人有些不寻常。

自第一世自己因他而死后,女帝未免悲剧重演,许久不曾收他入宫,直到最近几次轮回为嫌麻烦,才让他又当了几回梅君。



然即便没有入宫,崔颖仍会在各种情况下,对女帝一见钟情,甚至为此和父亲安排的结婚对象退婚。

一见钟情是对外的说法,好为他在宴会僻静角落阻拦女帝的去路有个讬辞。

然而观诸每一世女帝与崔家始终不怎么良好的关系,师殷实在不解究竟有何缘故,让这位崔二公子能无数次的对这位根本所知甚少,还经常与他父亲针锋相对的帝王如此一往情深,累世不改。

若是前世留下的情债,那便说的通了。



6.



崔颖此去经年,音讯杳然,再次见到他时,羽都又已满城烽烟。



雷厉风行处分崔家的结果,便是朝堂中充塞大批服意不坚,尸位素餐的臣子。

翰林院的新人能力尚不足以补上人才缺口,国家建设初期又正是紧着要钱的时候,迟迟等不到预算修整水利的玄州决堤,灾情惨重。

河水带走了沙以文年轻的性命,她的两个心腹鄢若水及艾思悦因她的死亡病故,无人可用的女帝调了金吾卫应急,却不曾想竟成了祸端。



师殷已经不记得那人的名字,只知道本与世家就有旧交的他,到了玄州便火速与流放该地的崔家人打好了关系。

他本就非诚心效忠女帝,几度因玩忽职守遭受惩罚后便心生反意,在旁人的煽动下,带领叛军杀向羽都,镇西军远水救不了近火,都城很快便被攻破。



崔颖身着白衣,骑着马领叛军进了城,姿态翩翩,在烧往皇宫的战火中纤尘不染,如谪仙将世。



火自宫墙蔓延,终于烧到天子脚下。



他狼狈不堪的避开炽热火焰爬上城楼,找到凰凌世时,她看着自己的配剑,若有所思。

三尺宝剑,纵使多年未曾出鞘,仍保养的相当良好,剑身凛冽的寒光倒映出持剑者的面容,师殷隐约能见她眼中的平静。



师殷伸手拉住她,女帝回眸,两人四目相交的那一瞬,凰凌世突然问了个与眼前景象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阿殷,你听过伽楼罗吗?”

师殷摸不着头脑,不知她为何突发此问,诚实的摇了摇头。



“佛书记载,西方有鸟,名曰迦楼罗,乃护持佛天龙八部之一,有种种庄严宝象。”

“其形如巨鸟,翅镀金身,鸣声悲苦,日食一条龙王和五百条毒龙,代天下人承苦痛劫难。”

“你可知这种鸟,最终会如何?”

师殷又摇了摇头。



“待毒浸润全身,迦楼罗便无法再进食,上下翻飞七次后,飞往金刚轮山,毒气发作,自焚烧尽全身,仅余一颗纯青琉璃心。”

凰凌世笑了一下:

“你说,比起凤凰,我是不是更像迦楼罗。”



“陛下,先别管那些了,快同臣走吧,皇宫后门备了马,我们去颢州找宁光逢,再把其他人聚集起来,有镇西军的帮忙,一定能重新夺回羽都。”

师殷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些胡话,叛军已经进了城,马上就要抵达皇宫,再不走就太迟了。



师殷着急的很,凰凌世看向他的眼神却无比茫然。

“夺回羽都,然后呢?”

她的话语很轻,师殷也拿不准究竟是自语,还是说给他听:“重演一遍同样的剧情?”



“那么与从这里跳下去,又有何区别。”



她说出此言的同时,将手中的宝剑轻轻一抛。

剑身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挡住不知何时已到宫墙之下的叛军的去路。



崔颖在宝剑前勒马,示意身后之人停下。

百尺城楼,宫阙巍峨,他抬头仰望,执念只比去时更深:

“陛下好久不见,臣甚为思念。”

他的声音始终很好听,寻常的语句自他口中说出,便平添了点黏着的情意。



凰凌世将身子探出城楼去看他,看了半晌,楼上忽然起了大风。

她在风中回头,冲着师殷笑:

“阿殷,不知这回我睁开眼睛,见到的是不是还是你。”



师殷惊觉苗头不对时已经太晚了。

凰凌世从城楼坠了下去,金红相间的袍服在空中飘开,恍惚间仿若御风而行的凤凰。

但她飞不起来了,她的赤翼早在反覆的轮回中折断。

又或许如她所言,她其实是迦楼罗,红衣是她自焚时乍然闪现的火光。


终归无论是哪种,他的鸟儿,他的阿凌,他的陛下,在他眼前摔倒了地上,四散的鲜血融入火中,化为灰烬。

即便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证她的死亡,即便知道或许待他也死去后,两人又能见面。

但师殷仍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与血脉导致的死亡不同,自我毁灭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带着记忆在下一世重生的凰凌世,从此便注定走向不断试探死亡的不归路,她的轮回或许将从反覆的建国之路,成为无法停止的死亡游戏。



师殷突然意识到,如若他再无所作为,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也只能如今日般,一次一次,在凰凌世的死亡面前束手无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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